第二章（另一面孔）
“妈妈，你看她，真是讨厌，摆个臭脸给谁看呀，就连大姐都被她蛊惑了。”
易钟灵二人前脚刚锁上房门，易钟秀后脚便拉起黄莹如的手，怨言载道着。她总是如此，喜怒皆形于色，任何情绪都从不藏着掖着，常以一副天真实在示人。
“好啦好啦，不要再抱怨了，听你父亲的话，该忙什么忙什么去。”
天资聪颖又阅历无数的黄莹如，自然看得出易钟灵和易钟玉之间的不为人知的情愫，但她并不想插手，眼下最重要的是给易钟秀物色丈夫，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才是大事。
“我有什么可忙的啊？”
易钟秀转了转眼球，撇着嘴嘟囔着。
“那正好，有位先生刚刚回国，人长得可好，还很有才，是个外交官呢，在巴黎工作，跟你那是郎才女貌，好不般配噢，快和妈妈去见见。”
搞不懂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总是想把自己嫁出去，易钟秀满脸不理解地腹诽着。当即松开黄莹如的手，连忙往前跑了两步，“妈妈，我想起来了，清芬约我出去玩，我就先走喽。”摆了个鬼脸，一下子就溜走了。
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弄得黄莹如哭笑不得，这个女儿总是有办法让自己手足无措无话可说。“哎你慢点，别摔了。”
淞沪警备司令部。
“吕朝闻，你给我滚进来！”
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，瞬间消散了吕副官的所有困意，不敢耽搁地冲进了席司令的办公室。
“吕朝闻，马上去席公馆，给我收拾几件衣服送到易家去，老子就不信了，老子会连一个女人都哄不好，靠。”
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时间，吕副官刚一推门，连问好都来不及说出口，就被席司令安排了任务。
不单是他一人，司令部上下所有人都无法理解，一向叱咤风云威风凛凛的席维安，却次次败倒在他的夫人手下，竟然每一次都能让他这种运筹帷幄的人不知所措。
那间由易太太精心准备的房间，宽敞整洁，采光极好。此时，房间内只剩易钟灵和易钟玉两个人。随着易钟玉的心跳不自觉加快，耳根泛起了薄薄红晕，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。
“这间屋子是母亲特意为迎接你回来而准备的，布局装饰，甚至是细枝末节都是母亲亲自向顾姨请教的。”
易钟灵大致扫视了一下，开口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默，但她转身却看到易钟玉满脸不屑的样子，浅笑着摇了摇头，心里不免生出火星来。接着她拉着易钟玉的手腕，带她走到了一个橱柜前，顺手打开了柜门。
映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的女士鞋，中式西式，各种款式风格，应有尽有，给人一种搞收藏的错觉。易钟玉面色微怔，似乎把不明所以写在了脸上
“你不在的这些年，父亲每次看到好看的鞋子，都会为你买下来，有时候不清楚你的尺寸，他就同一种款式一下子买上好几双。”
谁料易钟灵话音刚落，易钟玉便挣开了她的手，只是盯着眼前的橱柜，但却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。
“没有人逼迫黄女士做这些，她这样无非是出于愧疚，至于父亲，他不过是演一出慈父爱女的戏给外人看的罢了。”
可易钟玉没有想到的是，这句对她来说不足为奇的话，在易钟灵那里却无异于火上浇油，当即她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。
“跪下。”
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毫无感情温度，惊得易钟玉转过头来，直直地对上了易钟灵的目光。那闪射着寒光的眼神让易钟玉陌生极了，记忆中一向温柔亲切的大姐，何曾以这副面孔对她。她敌不过那个神色，回避了易钟灵的眼睛，“大姐？”声音微微颤抖，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。
“我再说一遍，跪下。”
得到了干脆的答案，虽然易钟玉情有不愿，但还是莫名其妙地败下阵来。
易钟灵面无表情地看着缓缓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人，没有再说什么，转身消失在了易钟玉的视线中。此时，这个房间显得空荡极了。
足够安静的环境，这才让易钟玉清醒过来，一向桀骜不驯的她，连父亲都敢顶撞，怎么就偏偏对大姐言听计从百依百顺。而想得出神
的她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渐渐向她逼近。
“反省得如何了？”
良久，房间的宁静再次被打破，可看到本该跪在地上反省的人，此时正惬意地躺在床上，易钟灵心中刚刚熄灭了几分的火，此刻又瞬间复燃。
易钟玉也算是识时务，听到话音，登时就跳下了床，再次跪倒在来人面前，只是这一次她像个犯错的小孩儿，低着头等着易钟灵的批评。
“反省得怎么样了？”
看着眼前小孩这般乖巧懂事的模样，易钟灵纵然心中有火，也不好再发作了，只好耐着性子压着火气，再一次地问她。
“大姐，我不认为我有错，我说的都是真心话，又没有歪曲事实，何错之有？现在可是民国，讲究民主，我有言论自由，你不能管我说什么。”
易钟玉昂起头，理直气壮的两句话倒是让易钟灵不怒反笑。
“不管你上面的嘴，难道要我管你下面的吗？”
在国外接受了太多开放性知识的易钟玉，听了这话，脸颊上瞬间染了红，猛地把头低了下去，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：这话是从大姐口中出来的，大姐最正经了，绝对不是我想的那样。
这些反应易钟灵都看在眼里，她也是有意说之，但接下来她没有继续，而是将话题拉回正轨。
“为什么要用主观印象去恶化和推翻他人的好心善意，为什么活在过去不肯向前看，又为什么偏要成为执念的囚徒？”
一连三个问题问得易钟玉哑口无言，素来能言善辩的她，此时好像被堵住了喉咙，发不出一点声音来，只得以沉默应答。
（PS：这章没来得及拍，那就下章吧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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